王令秋坐在黑暗里，月光从小窗户透射进来，映照得他现在的脸庞异常苍白。
那个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如果今晚是孟奕柒自己在这里，她会怎样？
如果对面老人家没出来帮忙，他拿着菜刀是不是真的可以制服不怀好意的男人？
如果他没有调换身体，那个男人知道是个男人住在这里，是不是就不会这样猖狂？
很多想法在这样月色如洗的夜晚里涌现，有些后果他不能想象，也不愿去想象。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他瞥过眼去看，还没看清楚就有一个陌生号码拨打进来，这个号码好熟悉，好像就是自己的号码。
孟奕柒很少用手机，出现这种事情的时候也没想到拨打电话，直到三更半夜担心王令秋的性命才知道要打电话过来。
王令秋曾经想过如果和孟奕柒联系上了他要怎么把她骂个狗血淋头，现在他拿起手机，却只是很平静地说话。
对面是自己的声音，但是带着些许他从未有过的怯意，他仿佛看到一个女孩抱着自己的肩膀坐在这样的出租屋里无望地等待天亮，眉宇间是害怕，担忧，绝望。
“你……你是王令秋吗？”孟奕柒第一次与王令秋说话，脑子里全是死之前在公交车时他惊艳的侧脸，不由得再次心跳加速。
原本属于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如此没底气地响起，王令秋叹口气，回答道：“是啊，你可终于想起要给自己充话费了。”
“啊，呃，不好意思，那个，我用的是我自己的支付账号，你不用担心。”孟奕柒不安地坐在床沿解释道，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出汗。
有什么好担心的。
“用我的也行。”王令秋不甚在意，那些钱不用白不用。
孟奕柒没有接这句话，她肯定是不会用的，她毕竟不是王令秋。
两个人找了彼此一天，真的找到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孟奕柒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王令秋的个性下散发着冷酷与随意，软绵绵的却一点都不甜美，不知道他现在在她身体里，是怎样过了这一天的。
沉默了一会儿后，孟奕柒先问他：“刚刚，有没有人找你？”
王令秋把玩床单的手停了下来，“他是谁？”
果然是找了吗？
孟奕柒咬嘴唇，没有回答。
“算了，明天西区操场见。”王令秋躺回床上，“时间你定。”
“好，那课间操的时候去吧。”孟奕柒决定时间，大家都去做操的时候，人会比较少。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他们都是因为这次诡异的事件才有了交集，现在隔空对话，都找不到话题。
孟奕柒想了想，还是告诉王令秋：“那个是我的继父，你平时出去的话，小心一些。”
王令秋盯着灰白的天花板，继父？
他过了一会儿后才问她：“之前他也找过你？”
手机另一边的人稍微迟疑一些，才闷闷地承认。
王令秋揉揉眼，翻个身，他所不知道的关于孟奕柒的事情，似乎就如这因为南方湿润的空气而逐渐起霉斑的墙体，将它抠掉后，只留下伤痕。
他拿手机的手微微用力，闭上眼叹息：“明天见吧。”
可能是因为他就在她的身体里，他眼前总是浮现出纤瘦的女孩在这样的屋子里无助彷徨的来回踱步的模样，所以心情难以言诉。
夜色中少女一拳砸在床板上，唯有月光依旧安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