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玉十分自然地回答，柳家的情况，她还真的算是很了解，的确就是那样的人力配置——其实和真正的勋贵人家相比，还算是“简朴”的。
说着，沈瑶玉的视线掠过翠苑愕然的面容，确定对方眼里再无半分骄矜，这才停了下来。
翠苑不过是个沈家的大丫鬟，平时出门也不多，她哪儿会知道真正的豪门大户都是怎样的光景？别说她了，便是她的主子沈大奶奶也没这份见识——说白了，沈琏压着性子要沈大奶奶去柳家走访，就是为了让自己的母亲看到沈家和真正世族之间的差距。
翠苑看着沈瑶玉镇定自若的样子，心下不由有些打鼓：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十岁出头的小丫头，除了听大少爷讲，还能从哪儿去得这些消息？
看来，大少爷对这个七妹妹的心思，当真比旁人重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沈瑶玉任由翠苑在心里琢磨，自顾扭头对眼前的四个丫鬟细细瞧了一回，忽然问道：
“你们几个，有谁是自己愿意来我院子里的吗？”
四个丫鬟面面相觑，几乎每个人都微不可察地避开沈瑶玉的视线，唯独站在最末尾的一个身量矮小的丫鬟快速地抬眼看了一眼沈瑶玉，目光中的光亮一闪而没。
沈瑶玉敏锐地捕捉到：
“你叫什么？”
那丫鬟应声向沈瑶玉一福，低声回答：
“婢子叫秀儿。”
沈瑶玉点点头：
“嗯，秀儿你很好。”
沈瑶玉扭头瞧着翠苑道：
“这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什么出色的人才来，就她吧，其他的你只管先带回去！改日我自己托人牙子再买几个！”
翠苑张了张嘴，有心反对，看到沈瑶玉那一副笃定至极的样子，不知怎的就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待翠苑作势准备带人要走，正好牛妈妈拎着沉甸甸的食盒回来，沈大奶奶身旁的二等丫鬟则领着另一位厨房的婆子拎了一大桶热水，几人都是满面笑容。
牛妈妈有心夸耀几句自己今天得的体面，沈瑶玉却只是微微一笑，吩咐道：
“妈妈，给翠苑姐姐拿两角银子，请姐姐们吃茶。”
牛妈妈和翠苑都小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七姑娘忽然懂了这些人情世故。
目送着翠苑领着小丫鬟们离开，沈瑶玉饭毕，终于洗了这几天以来最痛快的一个热水澡。
她坐在木桶中，端详着自己手腕上闪烁发光的七星玉镯，默默地靠在桶壁上休息了一会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来吧，这一次，我不会输！”
三日后拜会柳家的消息很快便在沈家后宅传播开来，到了下午，已是人人皆知。
沈琼居住的小院中，廊下悬挂的鹦鹉陡然发出一阵尖叫：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随着鹦鹉的叫声，沈琼的四个贴身丫鬟们争先恐后钻出门来，战战兢兢在廊下立好，每个人不是头发散乱，就是脸上带着掌印，还有前襟泼了一片水或手掌红肿的，俱都十分狼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