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方》小东方章节目录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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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0-12-24 10:12:19作者:姜自力

小说主角是小东方的书名叫《小东方》,是作者姜自力创作的都市类型的小说,内容主要讲述:脑袋就好了她把一个野鸭蛋磕在碗里,用筷子当当当搅勻,倒了些白糖,用开水冲了端给他。姜明问哪来的白糖?朱葵花说:薅田呢,莫氏咋就转了去,说我眼睛里有红血丝,给了点叫我败火。她朝炕上的孩子瞪了一眼,说...

小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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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东方》 免费试读

姜昕没想到管半个庄子会这么难。从早到晚在田里转,刚回来尻子还没坐定,煮饭的来喊锅里没米了,放牧牲口的来叫槽里没料了,干营生的说这件劳动工具坏了,那头牲口病了,一天到晚大大小小的事,像西瓜皮揩尻子——没完没了。收田赋税捐的,催渠工坝料的,红白喜事来请的,像走马灯似的。他不识字,姜又是个娃娃脾气,高兴了还来帮他,不高兴了就几天不说一句话,那么大的风浪,却老爱到海子湖边钓鱼。姜昕忙得白天吃不香,晚上睡不着,硬撑着给姜曜娶回婆姨,就说啥也支持不住了。

姜昕把弟兄六个、妯娌四个叫到一起,说这个家,还是老五管吧!当然喽,我还是帮着,不是站到半个里去,你们说行不行?

姜庞着脸一声不吭,再的兄弟都说也行嘛。

姜昕说内里这摊子嘛,我看老二家管上好……,哎,大哥姜插嘴说,也不能连锅端了,还是叫大嫂管,她和老六家帮着也行他把她字说得很重。

就是嘛姜曜的婆姨张氏端着个盘子,摇头摆尾地说就是!大嫂嫂那么老实厚道的人,咋能说燈就一脚蹬了呢。

她是个短小精悍的女人,全身每个零部件都展现出一个小字,小巧玲珑的手脚,灵活敏捷的身段,精灵机骨的眼睛,连头饰衣裤都显得那么小巧紧凑。张氏只从她的屋里端来两碗茶,给姜e碗,给姜曜一碗,就再不端了。姜曜哼了一声,把茶递给姜昕,姜昕板着脸说我不渴。

吴氏双手放在膝盖上,光摇头不说话,瞪着朱葵花不住叹息,一脸无奈。曹氏两只眼睛83的,谁说话瞪谁的脸。朱葵花像啥也没听见没看见,低着头只顾纳鞋底,把细麻绳扯得刺啦刺啦的。姜昕知道管家不易,既然姜应承了,先由着他,就这么定了。过不了多长时间,张氏就当了内管家,等到后来这个家烟消云散时,姜昕才后悔当时没坚持住他的意见。

姜当了下庄子族长,便开始了他的发家梦。他要使下庄子良田千顷,牛羊成群,人丁兴旺。叫上庄子人看一看瞧一瞧,他这个姜大户要比姜秉山当年的姜大户。

大多少倍,富多少倍。他不服上庄子族长历来掌管小东方,而下庄子族长历来次之。他说谁见红砖爷爷有这个规定?就姜岚那个软蛋,也能掌管小东方?他当族长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姜嵬开的一大片荒地霸了过来,从此,人都不敢小看他。

上庄子姜嵬雇了一批长工,在老茔坟地西北边,开了一大片荒地。开荒时下庄子人就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姜不叫他们吭声,更不准他们到那里去看。他一个人坐在海子湖边垂钓,头也不抬。姜嵬把田都打耱好,准备下种。开渠时,才知道沿老茔坟地北边要占用下庄子一条田,他只得来找姜商议。他连叫三声五弟,姜只管钓鱼不抬头,只说了声原来是鬼来了他听姜嵬说了一半,就扔了鱼竿儿骂道你骆驼的脖子长,吃的隔山草!你饿急了,勺子到我们锅里掏饭来了他吆喝下庄子人,从弯子渠尾朝北西,沿老茔坟地挖了渠,渠开到对准弯子渠方向时,又直朝西挖,把姜嵬开的荒地全隔到了北面。他又叫人在弯子渠北边开荒,几天时间,把姜嵬开的一大片荒地圈在田心里。

姜嵬急得到处告状,上面说,上下庄子内部的事他们不管,自行解决。姜嵬又求姜岚帮忙。上庄子大户分开后,本应是姜嵬当族长,但他影响不好,人都不推选他,都推选姜岚当族长。姜岚从大户里分出后,整天忙于自己创立家业,多不管庄子里的事。他见姜嵬三弟长三弟短的就差下跪了,只得出面。姜岚拱手笑道五哥,你把我们老大的田圈了过去,叫他咋种?姜说小东方人老多少辈子,你难道不知上下庄子以弯子渠为界?他指着老茔坟地南西说你们是泾水南流,我们是渭水北流姜岚见姜嵬开的田全在弯子渠中轴线以北,无话可说,只得劝姜嵬揉个肚子疼了事。他说弯子渠,是上下庄子的楚河汉界,我没法子姜嵬只得从弯子渠尾,沿老茔坟地从南西开了渠,然后在弯子渠南重新开荒。他大骂姜是楚霸王,又骂姜岚是吃豆腐的。

姜没想到,刚蒸的包子就从里馊了。朱葵花两口子闹分家,姜曜两口子弃农经商,一明一暗越闹越凶。张氏的娘家在宁夏城斗行铺子里,张氏住娘家,一去就是几个人,一住就是十天半月。他叫张氏管家里一摊子事,就是为了拴住这两口子,不准他们到斗行里打杂帮忙。谁知拴住了人,拴不住心。朱葵花闹分家,姜把她当作挑家无良的人逼出家门,谁知他的发家梦,还是像滔滔黄河水,付之东流。

朱葵花第一次朝姜发火,是因为派工的事。

东边天刚泛鱼肚白,姜就满门跑着喊大哥、大嫂、三哥、四哥、六弟上工啦他喊了几圈见姜明屋里的灯还没亮,就瓮声瓮气地说不知事的人叫人请,知事的人也长到炕上不起了。

朱葵花早就起来了,她把屋里屋外收拾干净,只是还没点灯叫姜明。她听见姜在门外说闲话,咳嗽了一声,姜再不说了,他哼了一声,就朝曹氏使气,骂道:

曹家坏传世的烂婊子,磨磨蹭蹭的,死了抢钱都在人后头这种莫名其妙的骂,曹氏早就习惯了,她一声不吭,把春花、秋花喊了起来,自己提上薅田的拉拉子,呆呆立在院口。

朱葵花点着灯,轻轻推姜明,姜明惺忪的睡眼还没睁开,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他瞪瞪窗户说迟了,迟了!你咋不早叫我?

朱葵花说不迟,见天每日早上,我们俩赤眉白眼的,站在那里等人,像是他白雇的哼哈二将似的她给姜明递上毛巾,端来洗脸水,姜明三把两把揩了脸,就拿上鞭子出去了。红花起来正在裹脚,朱葵花又叫:链链、香香快起,别把尿憋到炕上了。

姜反背双手站在高台上派工:大哥嘛,你照领上狗蛋他们起粪拌粪,三哥嘛,你和四哥把渠挖了,做闸子等秋天水退了再说。六弟呢,照领着红花她们到田里打坷垃……,姜昕扛着锹,几个儿子抱着膀子,乏沓沓的。姜昭打着哈欠拉着锄头,姜晖揉着眼睛抱着叉棍。姜曜还在门口伸懒腰,吴氏、朱葵花提着薅田拉拉子,喊发愣的曹氏。厨房里的锅碗瓢勺,叮叮当当响起来,表明张氏也上工了。听到派工,多半人知道自己拿错了劳动工具,又回屋换,进去半天都不出来。一伙碎娃娃起来了,大便的提着裤腰朝茅坑跑,小便的站的蹲的,哗啦啦像进行浇尿比赛。

姜四下瞧瞧,见姜明蹲在背后的墙根下,眼巴巴等他派工。姜肚了两口,说你背上背瘪,把田里的粪打开,那块田要上午干完,后晌还有北边的田。

他瞪着吴氏,刚说完薅麦子三个字,朱葵花就插嘴说道打粪,昨天晚夕你不言传,背瘪架子三条腿坏了两条,晚夕不修,今天头把背瘪架子弄好多会了,一上午能打完?谁昨天干啥,今天不知道干啥,老在这里派。都不拨不转,挖渠的拿了叉棍,打坷垃的不带榔头,转上三个磨磨转晌午了。刚到田里干上两下子,又回来吃饭。煮饭的为啥不早点起?吃了早饭再上工,省多少走路的时间。家里都有娃娃,谁早上起来不揩屎捏尿的。唉!和尚误的寺上的工,原来误的自己的工,就这么混啵,磨啵她说完,提上拉拉子朝田里走,顺风还刮来一句话谁见过大清早薅麦子,田里露水大,把麦秧子都拉上泥起不来了。

众人一声不吭走了。姜在原地转了几圈,他最恨别人说和尚两个字,无奈朱葵花说的一大堆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见姜明修背瘪架子,吐了两口,说你那个歪婆姨,把你拿了个头朝下,还想拿我。

姜明怒着脸,一声不吭。

晚上姜屋里的人最多,朱葵花一般不去掺和。前天曹氏说她搓绳子没麻了,朱葵花劈了一绺子送去。曹氏两眼红肿,说她近日两个腿棒子酸得很,朱葵花只得坐下帮她搓绳子。屋里的人不是讲故事,就是东家长西家短的。他们正笑话上庄。

子,说姜秉山死后上庄子散了架,一个姜大户分成了十几家子,说姜岚小尕子没本事压不住阵,才东露雨散的。还说谁和谁为分一头牛骂的啥,谁和谁为分一块田咋闹了,谁家没车和有车的变工。

朱葵花瞪了姜眼,见他洋洋得意的样子,冷冷给了一句罢看别人的笑势啵!把自己的事干好比啥强!谁说姜岚没本事才分的?他爹活着时就那么指派了。他那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也说不准过不了多久,人家就由一个姜大户,变成十个姜大户。

屋里顿时静了下来。

姜冷笑一声,反问道照你这么说,我们也要学上庄子了?

姜昕见气氛不对,急忙打圆场。他不好说朱葵花,朝姜说你呀,她说她的,你听你的嘛!爹临死时咋说的?我们要团结一心,好好干嘛。

他话音没落,张氏就进来说你说嘛,一点黄米还是我到上庄子借的。晚夕熬了一大锅黄米汤,拌了几大盆子苦苦菜,就你砸筷子他掼碗的。那两天,我就嚷着没面了,没面了!昨天才淘了麦子,晾干装上了,我又没劲抱到磨坊里。就准备磨呢,又发现磨盘底下叫老鼠打了个大洞……

朱葵花忽地站起来说不说呢,听不上。要说呢,反说我的嘴歪!我就不信一大家子人,没个抱粮食口袋的!管家这一摊子,要长计划,短安排。一人一天吃几斤粮,几天动一顿荤,都要大致有个谱。一时米没了光吃面,一时面没了光吃米,一时米面都没了借黄米!自己的事都不好好干,反到这里叽叽呱呱的!胡麻种子,要胡麻上场就换,这会子,人家和打油吃的胡麻掺到一搭里,才换了来。结果胡麻田里,出了一半芸芥、谷子!又在这里说,这块田淹了,那块田旱了,水没下来时,咋不修渠做闸子?唉!算啦,我不说了她把搓好的麻绳甩给曹氏出去了。

张氏的眼泪说来就来了,她撇着嘴说你说嘛,真是喂狗有恩,喂人有仇。你们改了早饭后上工,都搂着婆姨睡大头觉,单我顶着星星煮早饭。喂猪,猪见了我,还甩甩耳朵。

姜曜骂她快夹住!滚。

张氏不但不滚,反坐下来嚷道谁去糊老鼠洞?正经我一进磨坊瘆寡寡的,再钻出个大老鼠咋办?我咋晚夕老见磨坊里红红的……

姜立马叫姜曜去糊老鼠洞,关上门说真是个丧门星,一来就扫兴。

门咚的一声被踢开了,朱葵花指着姜的鼻子问谁是丧门星?今天当着一屋人,把这个丧门星说清楚!你妈是咋死的?还不是硬叫你给气死的!罢叫丧门星听见羞死了,这个屋里,总有个丧门星呢。

屋里的人都惊呆了。姜从椅子上跳起来要骂,姜昕按住说你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丧门星这个话外人谁说了说去,自己人咋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都死也死了埋也埋了,又拉那些后抽子干啥他朝姜明说老二,你们回屋吧。

姜明庞着脸一声不吭。

朱葵花不依不饶,非要叫姜给说个路路道道不可,吴氏说,他说错了,再不说就行了。曹氏二嫂嫂长二嫂嫂短的,说姜原来五天洗一次头,现在忙得十五天都洗不上一次。朱葵花这才一把拉了姜明,说还不快走,在这里接臊呢。

姜明进屋就说嘴长了惹是非,衣裳长了刷露水。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天塌下来有大个子,水淹了来有小个子,你正愁的不愁。

朱葵花说啊哟,我要是长上你那么个榆木疙瘩脑袋就好了她把一个野鸭蛋磕在碗里,用筷子当当当搅勻,倒了些白糖,用开水冲了端给他。

姜明问哪来的白糖?

朱葵花说:薅田呢,莫氏咋就转了去,说我眼睛里有红血丝,给了点叫我败火。她朝炕上的孩子瞪了一眼,说省给链链吃的,你也沾光。

姜明一口气喝完,朱葵花接过来舔碗。姜明说你有话好好和他说嘛,为啥开口就骂仗?他年纪还小,管这么大个家也不容易。

朱葵花说噢哟,大头萝卜还用屎浇(教)呢!他一天烧包的,屁冒了高乎,见了凡人不搭话。自以为他一身的本事使不完,我再溜到他的尻子后头当参谋!不是你爹临死前嘱咐过我,我才不说。

姜明说那你往后,就再罢说他了。

朱葵花说你当我是为了谁?我拉上栏杆当讨吃也能过,只是这三个娃娃,一天小两天大的,往后咋办?嫁人要有一份嫁妆,娶媳妇要有一份彩礼!我想叫链链念书,将来也学着干点大事,也是你我没白为他操心一场。只是他要念书,老大的四个儿子呢?还有老六的儿子,都念书田谁种,五和尚肯定不同意。

姜明听得呆呆的。

朱葵花说要是我们分开过,有我俩苦,再有一个儿子也能念书!一年打的粮食,吃的、卖的都够了。

姜明朝窗外瞪了一眼,说快悄悄的,正经拢都拢不住,你还火上浇油的分。狗咬锻磨的——找着挨锤子。

朱葵花揉揉眼睛说这么一大家子人,都三家四靠的,咋能搞好?我看往后娃娃都跟上受罪呢。

姜明摸摸链链的脚片,又摸摸链链的手掌,像是永远也看不够。

朱葵花说别把他弄醒了,不知你每天在他的身上瞧啥。娃娃晚夕睡不好,白天讹人呢。

姜明把香香的被盖好,又朝里屋睡的红花瞪了一眼,还是呆呆地看着儿子。他说这尕子养下来右耳垂上就有个眼,他们说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胎记。我们小东。

方除了上庄子大爹有,再就是我们庄子老五有,连我爹也没有。

朱葵花说这叫耳记,哪里是耳朵眼。

姜明说这尕子脚心不厚不平,脚后跟很长,完全和老大的四个儿子不一样,将来可能不是拉犁套车的料。

朱葵花说反正将来罢像你最好,千万别养种像种,葫芦栽到上埂她用热毛巾给姜明擦背,擦完了他还呆呆地瞪着儿子不睡。

人说半茬小子,吃死老子。等到这一大家最小的娃娃都五岁时,光阴过得一年不如一年。白米饭变成了菜米掺半,白馍馍变成了稀溜子调和,渐渐的吃开麸子碎米面糊糊了。每次开饭时,娃娃都随父母在院子里鼠一窝猫一窝的围着吃,张氏总把饭端到自己屋里喊了她的一伙娃娃进去吃。

这天还没到晌午,朱葵花来提茶水。厨房门口静悄悄的,一股米饭香味直冲鼻子。她见大锅里冒着白气,嗵的一声掀掉锅盖,见煮菜的锅边上煮着白生生的米饭。她给别人在厨房里干了多少年,还没见过这么偷着吃的。她啥也没说,抓起香铲,把米饭和菜掺勻了。

张氏夹个盆子贼头火烧地进来,她朝大锅里看了一眼,急忙把盆藏到橱里,说:噢,是二嫂嫂,我当是谁,我就掺呢,唉说完忙借故走了。晌午吃饭,人都说今天菜饭里米多,吃得有滋有味的。张氏不再端进去吃,随链、跟链、金斗、银斗几个尕子都嫌饭不好吃,说他妈把咸菜疙瘩、萝卜片子、苤蓝根都掺到米饭里。还没说完,张氏不知拍了哪个一巴掌,顶小的两个先哇的一声哭了。姜曜扯着脸子骂别家娃娃都能咽下去,偏你们就从小惯的。

人都吃完饭走了,张氏又到姜屋里诉苦你说嘛,一天不干营生,一会你来提茶,一会他来找刀,像个朝廷派下来的巡检似的,连锅里下了多少米,槽里倒了多少草料都查,像贼一样的防着我看着我,叫我咋煮饭?要不你给我半升米,我们婆姨娃娃另开吃她的话音没落,偏姜明进来找驴拥脖,姜就骂道好的不学,也学坏事头。谁再挑家无良,赶了出去。

大骟驴挣死了,姜昭、姜晖说正经犒的,再捅上一刀子出点血吃肉。肉都剁成小块大锅熬了。还没到吃午饭的时间,人都就围了来,你一碗他一碗的吃肉,每人两腿之间都吐了一堆骨头。朱葵花给红花、链链、香香盛了瞪着他们吃,朝院口望了几次不见姜明的影子。香香从小是胎里素,不吃肉,她叫朱葵花吃,朱葵花含了一片肉嚼在嘴里像木柴片子,一口也咽不下去,她又朝院口瞪。吃快的人都四仰八叉歇晌了,姜明还不回来。朱葵花咚的一声放下碗,到田里找他。

姜明又在打粪,三脚背瘪架子支在粪堆边,他把粪上到背瘪里用肩膀背了,弓着腰一步一步在大坷垃田走,全身都是灰土,汗淋淋的。朱葵花见他还一招一式的干,气得说你真是死了没埋的人!日头都斜西了,难道肚子就不饿,不知道晌午。

吃肉吗?

姜明朝她笑笑,说他五爹说,这块田后晌还耙……

朱葵花说我平常给你说的都成了耳旁风,他放个屁就成了皇上的圣旨了。他几时把你当成哥哥,他几时叫过你一声哥哥?人善受人欺,马善受人骑。大骟驴顺使,人人抢着套车,不是扒了皮下了锅吗。

大锅里的饭吃光了,剩下几块锅巴两面都是焦的。剩下的老咸菜,里面的肉都拣光了,幸好还有一块大骨头,朱葵花用筷子夹了几夹才夹起来。这是根驴腿骨,上面全是硬邦邦的筋,啃不动咬不烂。她从橱柜里搜出半盆肉,嗵的一声朝姜明面前一放,说吃。

姜明朝四周瞪瞪不敢吃,又看了朱葵花一眼,才狼吞虎咽起来。

姜迈着八字步走来,他正眼不瞧朱葵花,朝姜明笑笑说我叫留了点肉,晚夕再沏点汤,还能凑合着吃一顿肉调和……

朱葵花说这就是给你哥留的大驴骨头,肉呢?

姜白了她一眼,说我们哥俩说话,你少插嘴,滚到半个梁去他背着双手问骨头?这满地不是骨头?驴没骨头靠墙走呢。

朱葵花把骨头砸到地下,骨头在地上乱滚,姜不住脚的朝后退,他急得骂道:你真是个泼妇。

朱葵花嚷道我咋就是个泼妇?你把我这个泼妇说清楚她伸着双手朝姜扑了过去,姜退到墙根,朝她踢了一脚。

朱葵花趴在地上骂道今天,你不把我打死,你就是婆姨养的!我嫁给了你哥,还是嫁给了你?

朱葵花忽地翻起来,一屁股崴在锅台上,大腿压二腿的坐着骂:你不会当家了,到那些大户家里看一看,问一问,看人家里里外外是咋安排的。这么多人跟上你混,败家呢,还是发家呢?

大人们听了都板着脸不吭声,他们把娃娃哄了出去,一个一个避得远远的。

朱葵花还在骂一天偷着吃香的喝辣的,饭锅边上塞鸡蛋,菜锅边上姻米饭,朝家里偷朝外面偷,勒了不会说话的咽喉子,又勒会说话的咽喉子,就是你雇的一伙长工,都不能这么对待……

张氏扭着一双小脚过来接上茬了:啊哟哟!这都是没有的事!我一天像你们的使唤丫头似的,你们吃了连碗也撂在外边,还要我一根一根的从地上拾筷子。一家人在大锅里同甘苦共患难,谁偷了摸了搞了特殊?

姜气得脖子上青筋暴跳,他捞起鞭子朝朱葵花的身上抽了几鞭子。朱葵花的脸被抽烂了,鲜血从后耳根朝下淌。她把厨房里的碗碟盆都砸得粉碎,把筷子扔了一地,把大锅掀翻了扣在地上,用捣盐锤把锅底打了个大长口子。灶膛里的烟顿。

时在屋里弥漫。她还在骂:你把我们分开另过。我们母子跟上你,往后逃荒还没处逃,要饭还没人给。

姜气得脸发黄发黑,双手不住抖动。

姜曜跑过来癀了张氏两个耳光子,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她掠走了。张氏哭比笑来得快,她坐在炕上爹长妈短的号。曹氏进来劝挨了姜两脚,吴氏跑来把姜推了出去,数落他说你哟,哪有个弟弟当着哥哥打嫂嫂的?我常对你说,话到口中留三分,做事不要过了头,你总不听她朝张氏说你不住了声,还火上浇油的号。我早就给你说,把饭菜一份一份的分开,一大家子干营生,总有个先来后到的,你就是怕麻烦。这会子还不悄悄的,还要抄出个啥事来她又说曹氏还愣着干啥,快收拾。

姜明灰头土脸的,他肉没吃成,撂下饭碗走了。朱葵花气得又骂他羞了你们八辈子先人了。

姜进了屋,朱葵花又撵到门口骂你撒泡尿照照你的影影子,你也是块当家的料,马群里没马了叫驴拉套。你就像个瞎牧童,吆着一群不说话的驴,总有一天会扑通扑通,赶到黄河里淹死。

姜从后门溜走了,朱葵花扑到他屋里,把他的水烟杆折成两截,把烟灯、鼻烟壶、夜壶打成碎片,把他屋里砸得乱七八糟的,她又搜出一碗肉,连碗朝大门口扔了。曹氏也不拦她,烧了棉花灰给她贴脸上的伤,劝着她,劝着劝着自己也哭起来:苦命的老姊妹呀……哭得比朱葵花更伤心。

上庄子人都站得远远的瞧,姜嵬幸灾乐祸地说这回锥子遇上攮子了,茭瓜遇。

上礤子了,案板遇上刷子了,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段氏斜睨了姜嵬。

一眼说朱家丫头来得太迟了,五和尚这都比以前好多喽。

姜见上庄子人看笑势,扑到弯子渠边跳蹦子骂,他骂姜嵬是攮给一锥子都不出血的肉眼贼,爹死了卖妈——坏了天良;骂段氏是个贱母鸡,大门口挂屎桶——臭名在外。骂得上庄子人都缩着头不见了。

姜昕从外面回来,把姜训斥了一顿,这事就算完了。

后晌,人都集中整稻田,要浪稻子了。粪堆旁,背瘪架子扔在一边,姜明上粪,狗蛋、二求、三娃子背粪,每上完一背瘪,姜明就立起腰缓一会。姜昭裁完田埂,又忙着扎田嘴子。姜晖举着榔头打坷垃,打得脚下白灰乱冒。姜曜在撒粪,一堆堆粪从锹头扬出去,像天女散花。姜昕手扬鞭子,双腿叉开站在耱上,身子一摇一晃的。又刮风了,满田尘灰夹带着刺鼻的粪臭味,四处扩散。姜站到风上头,指指点点的。

瞧,二妈来了二求眼睛尖。

人都停下活朝田埂上看,只见朱葵花脸上带伤,头发蓬乱,一手端肉,一手端饭,站在那儿正朝姜明看呢。

你吃呢,还是不吃朱葵花说,我饿死了事小,正好除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你饿死了,又怨我是个歪人、泼妇、丧门星她说到这里吐了两口:呸!呸!不会种田了也不背上两斗高粱访一访,人说下雨不犁田,刮风不撒粪,你们到反了一个过。

人都不敢朝姜看,姜气哼哼的朝田下梢避走了。

朱葵花说我不是看着你可怜的,给你送饭呢。早知道你们家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就是你们家把白花花的银元宝,从下庄子铺到宁朔堡,用八抬大轿,头顶香盘,一步三叩头的请我,看我来不来。

姜昕见她又说得没完没了,朝姜明说还不快上去吃了,叫她走。

姜明这才拍拍身上的灰尘,朝田埂上走。

姜明看了朱葵花一眼,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他接过饭,就着肉吃起来。他咬着牙,伸着脖子,把酸甜苦辣,使劲咽到肚里。

朱葵花说就不能慢点嚼,阎王爷没催着拿铁链子套你她朝田里大声说:你晌午加了班,后晌应当睡觉她拉过他的劳动工具说天哪!木匠使的烂车,铁匠使的烂锅。锹把裂口用三道皮子缠着,锹拐摇动了也不用个楔子逼住,怪不到你的手像两把礤子!等等,等等,我给你拨拨老茧,剔剔刺泡她弄得姜明吃吃停停,停停吃吃,直坐了半后晌,她也说了半后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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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是小东方的小说叫《小东方》,这本小说的作者是姜自力创作的都市风格的小说,文中的爱情故事凄美而纯洁,文笔极佳,实力推荐。小说精彩段落试读:来姜秉山听下庄子有动静,非要来看一趟。姜岚牵着他刚走到弯子渠就听见下庄子丧板响起。他啊哟一声跌倒了,是抬回去咽的气。姜昕急得团团转,朱葵花说要赶紧批殃,道士来迟了不行她把丧棒递给姜晖,叫他快到吕祖庙...

作者:姜自力类别:奇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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