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他还得确定一个人13号晚上有没有到过现场,那就是与阿霜生前有来往的水果店老板。
丁威决定着手先调查这位水果店老板。
根据沈渊提供的昆虫依据和丁威的提示,警方再次派人搜查了被害者的住址,果然从被害者家一楼的储物间搜查到两箱野生苹果,有一箱已开封,另一箱未动。苹果外相难看,大多已有进驻蛀虫。而且野生苹果的来源经有关农业专家证实产自新疆地区。警方认为,被害者的手机应可能提供一些案发时间有关被害者的信息,但是,从第一次斟查现场到后来搜查被害者所住楼房,均未看到被害者的手机。现在警方的搜索范围,扩大到了被害者所住楼房的周边地区,同样一无所获。丁威推测手机很可能已被凶手拿走或被凶手销毁。
丁威接着开始了对野生苹果来源的调查。经过一天的摸排调查表明,整个长沙市除了超市有极少量野生苹果零售外,还有两三家水果店有卖。所不同的是,水果店存储了大量野生苹果,并打着一种概念式销售。亦即野生苹果生长之处高海拔、日照充足,远离城市,无污染、原生态。不过,在目前看来,真正意义上的‘野生苹果’,应是从种植到结果的过程不掺杂任何人工因素,包括不施磷钾肥和农药。换而言之,昆虫在这样的苹果里生存几率极高,直接导致苹果破烂率较高。因此,符合此种标准的纯野生苹果不太可能大量出现于市场。此外,标准的野生苹果会比较酸,外表也难看。
进一步调查发现,水果店的市售野生苹果进货渠道来自于云南昭通。而新疆的野生苹果仅在超市有极少量售卖之外,别无一家水果店。那么,阿霜所吃的新疆野生苹果到底是什么样的水果店老板赠送的呢?
在调查过程中,有一位叫朱佑财的水果店老板引起了丁威的注意。朱佑财的水果生意做得特别大,在长沙市已有八家连锁店,在长沙市以外的周边地区也有十家连锁店。但是在长沙经营的水果店没有一家分店有这种野生苹果在出售。
不管怎么样,丁威决定去见见朱佑财。
丁威找到朱佑财时,他正在他自己的一家水果分店面前给他的宝马车洗车。
“我是警方派来的,有件事需要向你核实一下,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丁威开门见山地说道。他心里明白,对付这种人不需要耍心眼,只要说出的话让他感到一定的份量,他就会拈量其中利害关系,至少回答问题时不会敷衍塞责。
朱佑财立即停下洗车,指了指对面路旁的一块空地说道,“我们到那边说。”
两人到了空地后,丁威问道,“你认识一位叫阿霜的女子吗?”
“嗯―――”
“认识还是不认识?”丁威提高声调厉声问道。
“认识。”朱佑财的声音小得像蚊子似的。
“是怎么认识的?”
“是---”朱佑财欲言又止。
“如果你现在不说清楚,到时麻烦找到你头上时,你想找我给你帮忙,我未必能帮得上。”
“好好,我说我说。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阿霜缠上了我的一个好哥们,她说我那个哥们几年前在崂山宾馆时和她有过一次,结果她怀上了,她也把小孩生下了,问这事怎么处理。哥们有个很好的家庭,被阿霜这么一说,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于是便找到我,希望我能帮他出面处理此事。我拿了两万块钱给阿霜,叫她以后不要来这里无事生非了,否则会对她不客气。本以为此事就此罢休,没想到和她聊了几句,我就喜欢上了她。我后来知道,只要对她真的好,她不会怎么样,如果真的是玩她一下后就置之不理,反而会招致她的报复。她的报复手段很奇怪,有时拿怀上了小孩说事。有时会跟随你到你家或你单位上,你不得不拿钱消灾。我问她,你不缺钱花,为什么要以此为乐。她说,看到那些高高在上的正人君子在她面前低声下气求她,她就感到特别开心。”
“你那哥们是做什么的?”
“与这案子有关吗?”
“顺便问问。”
“国土局的。”朱佐财又补充了一句,“他有个负责土地测量的同事好像也被阿霜找过一次。有没有被坑成我不清楚,不过后来再没去纠缠他了。”
“你知道吗?阿霜这个月13号被杀害了。”
“呵?”朱佑财的脸抖搐了一下,身子不断地抖动着。
“警方正在查找是谁杀害了阿霜。”
“我不是凶手,我不是凶手。”朱佑财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是不是凶手不是由你说了算。”丁威说道,“但你得说清楚,你和阿霜到底是什么关系?”
“朋友关系,那种很一般的朋友关系。”朱佑财将‘一般’二字的音咬得很重。
“我现在向你证实一件事,你是否给她送了两箱野生苹果?”
“是,送了两箱,不,是4箱。她听一位来自新疆的水果商人说了吃野生苹果有许多好处后,一定要我想办法弄几箱给她。”
“我们在她家里只查到了两箱,还有两箱呢?”
“按照阿霜的指示,我们将两箱寄到了莱市济州镇她母亲收。”
“那么,苹果哪儿弄来的?”
“我们的水果店有自己的长途货车,货是我们店的货车从新疆那边拉回来的。由于我们在新疆那边的水果生意做得比较大,对方特意送了4箱新鲜的野生苹果给我们。这种野生苹果较贵,卖相不好,又容易烂,所以我们的门面店一般不做这种生意。”
“你和被害者平时有通信来往吗?”
“没有。”
“没有?你敢肯定被害者的手机通讯录没有你的电话名单?要不拿来试试?”丁威诈了一句。
“哎,不不不,我承认,我们之间有电话联系。”
“那么,这个月13号那天你在什么地方?”
“那天么,我记得很清楚。绍兴路那家水果分店值班的售货员生病了,另一位售货员到医院生小孩了,店里一时缺人手,我就站了一天的水果店柜台,店内的员工可以证实这点。”
“晚上呢?”
“下午5点时我夫人找来一个临时工替代我,所以我晚上没在店,去了朋友家玩,朋友他们玩了一个通宵的麻将,我蜷缩在他家沙发过了一夜。”
“那天晚上,被害者有没有和你通过什么电话?”
“有呵,有通过几次电话。”
“大概什么时候?”
“嗯---我想一下---我记起来了,大概10点左右,我打了阿霜的电话,问她苹果味道怎么样,她说有些酸。11点40分时她在2楼的卧室向我打了个电话,要我讲个黄色段子给她听,不过,我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她说等一下,楼下有什么响动,我去看看就来。然后,人就下楼去了。我等了很长时间没听到她回电话,于是我打了过去,结果连打了两次没人接。”
“你还记得当时被害者没接电话大概是什么时间?”
“应当是12点15分左右,我所坐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挂在对面墙上的石英钟。我记得我当时边打电话时边看了一眼石英钟上的分针。”
无疑,被害人在那个时候遇害了。丁威想道。
“后来,你----”
“我夫人来了,你千万别再说这事了。”朱佑财边说边迅速走开了。
丁威向着朱佑财离开的方向望过去,见到一位穿着浅黄色毛线衫的女子提着一个绿色的包站在刚才洗了一半的汽车旁,眼睛大大地瞪向他们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