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坐了下来，扭过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黄裳，轻声说道
准备好了么？
一直大气都不敢出，脸都已经憋紫了的黄裳一听这句话立刻失声喊了出来
您还没开始啊？我差点一口气憋过去！
老人甩给黄裳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没说开始当然就还没有开始，还有谁要你一直不呼吸的？你就这样不呼吸，一会我把他救回来了还得再救你，你以为巫医是什么，自来水龙头？一按开关就有用不完的力气？
黄裳没有回话，只是撇了撇嘴，再次站直了身体，不过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老人看。
老人扭回头看向了面前的牧田，面色不由得凝重了起来，忽然他开口了，古老而又晦涩的音节再次从他的口中传出。
昏迷中的牧田还没有什么动静，到是一边的黄裳先有了动静，他就差直接将耳朵凑到老人的嘴边了。
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老人眼见着黄裳将耳朵凑了过来，也不停止也不制止，只是继续念叨着，而且还越念声音越小，黄裳自然不自觉的将耳朵离老人的嘴月凑越近，忽然老人一伸手就把黄裳的耳朵揪住了，恶狠狠地拉到嘴边，冲着就是一声大吼
这下你听清楚了吧！
黄裳被吓了一跳，立刻龇牙咧嘴的大叫了起来
哎呀，哎呀，哎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求您放手！
老人松开了揪着他耳朵的手，脸上泛着笑意却冷冷的说道
行了，好好护你的法，这种东西光听是没什么用的，他不是语言！
黄裳一只手揉着耳朵站直了身子，眼角居然还残留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看来刚才老人揪的那一下真的不轻。
老人面对着昏迷的牧田，嘴唇翕动了起来，空气中再次响起了那奇异的音节，一时之间小小的房间空气之中立刻又像是有沙子跳动了起来，一下一下的跳动随着老人念诵的声音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密集。
此时正站在老人的身边黄裳，虽然刚才一下让老人弄得十分窘迫，但是现在老人再次念诵起了那如同咒语一般的音节，鸡贼的表情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
虽然他没有再次将耳朵凑过去偷听老人的念诵，但是此时他还是悄悄地听着记着那些意义难明的音节，似乎想要一下子就把这些音节塞到大脑里牢牢记住一般。
听着听着忽然黄裳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他突然发现老人口中念诵的音节他能听懂了，而且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的清晰，简直就跟普通对话一模一样。
黄裳瞬间兴奋了起来，只见他管不了现在自己正在给老人护法了，而是直接在身上胡乱摸了起来，半晌之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本子--黄裳有一个奇怪的习惯，他总会随身携带一个记事用的本子，而且本子上永远写的密密麻麻，没有人知道他记录那些东西有什么意义，但是他就是记得满本子都是。
他开始在本子上随着老人的话语疯狂地写了起来，每一个字他都记录了下来，甚至连停顿位置，语气升降都记得一清二楚。
黄裳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时候他的眼睛之上已经蒙上了淡淡的蓝光，此时他已经陷入了幻觉之中。
这时候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显眼的地方发了出来，但是老人此时正竭尽全力念着他那意义难明的音节，而黄裳却像是个疯子一样在自己的笔记本上不停地写着东西，很显然没有人听见这种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只蜈蚣忽然从破旧的房间那扇透风的门缝底下把脑袋伸了进来，蜈蚣把脑袋伸进门缝之后立刻张牙舞爪的四处环顾了一下，空气中那种如同沙子在跳动一般的感觉虽然放在人类的身上会让人说不出的难受，但是放在了它的身上，厚厚的板甲随着空气中的震动微微跳跃着，让它那原始但高效的神经系统产生了一种简单地舒适感。
经过了一番对周围环境的探查，忽然他动了起来，开始向着这些震动的中心地带爬了过去，这个中心地带正是坐在床上帮牧田疗伤的老人。
不止这只蜈蚣，床底下、墙缝中、家具的拐角处，一切不容易发现和打扫的地方都开始爬出各种各样的小虫，他们齐齐的向着床上老人所在的位置爬了过去，本能告诉它们越靠近那个震动的核心他们会觉得越发的舒适。
黄裳正在疯狂地记录着，他的脸上全是怪异的笑容，这种狂热被满足的感觉几乎要让他的神经在长久的兴奋之中爆发了。
忽然一个黑色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笔记本上，黄裳一愣，接下来他就是一声怪叫，像是被烫着了开始不停的甩动笔记本，并且像只猴子一样开始在房间之中上蹿下跳。
刚才他正写的兴奋忽然一个黑色的小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爬到了他的笔记本之上，小虫爬到了笔记本之上以后不但没有立刻爬开，而是抬起了触角向着四面八法探查了一下，继续寻找着那让它舒适的感觉，这动作像是故意在黄裳面前炫耀着什么。
黄裳这种小男人，对于小虫子一类的东西总是有一种与生俱来一般的惧怕。看见了小虫之后黄裳又是叫又是跳，他想这个突然出现的小虫子理他远一点，但是又舍不得把自己的笔记本也一起甩出去，自然就不停地甩动着笔记本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起来。
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只见满地、满墙还有所有的家具台面之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各种各样的昆虫，这些昆虫像是抬着触角一边四处探寻一边向着床上爬去，甚至有些小虫子已经爬到了正坐在床上的老人的肩头。
黄裳只觉得忽然之间他似乎浑身上下血都冷了，一种恶寒从他的脚底一直延伸到后脑，他发现自己的脚上也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不过好在这些虫子并没有在他的叫上多做停留，只是路过了他的脚继续向着床上爬去。
强烈的恐惧已经超过了黄裳的接受程度，这反而让原本就十分胆小的他冷静了下来，老人的话有出现在他的耳边
在我治疗的时候，护法可能会产生幻觉，你自己也要小心！
瞬间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事情，虽然神色依旧紧张，但是嘴里却念叨开了
是幻觉！是幻觉！这一切都只是幻觉！
他居然颤抖的笑了出来，像是跟自己开玩笑一般哆哆嗦嗦的说道
哎呀，幻觉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说着他居然又拿起了手中的笔记本开始记录起老人的念诵。
爬进屋里的虫子越来越多，爬上床的也越来越多，渐渐地房间里虫子的种类从地下生长的西瓜虫、蟑螂、蜈蚣慢慢发展到了空中飞行的苍蝇、蛾子、蜻蜓、黄蜂，反正是所有的虫子几乎都被老人的念诵给吸引了过来。
黄裳居然哆哆嗦嗦的还能继续记录，站在漫地漫天的虫子之中他瘦弱的身体已经颤抖的跟筛糠一样了，就这样他嘴边还挂着微笑不停念叨着
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忽然一直巨大的蜈蚣不知道怎么着就爬到了他的脸上，探头探脑的将细长的触须伸到了一个湿润的大洞之中。
只听一声怪叫
啊！不是幻觉！
黄裳像是发疯一样开始不停的甩动身体，此时他也是浑身上下都是各种各样的虫子，手上的笔记本更是化作了杀虫的利器，满身乱爬，一下就砸死一对小虫，各种各样颜色的虫子体液流的他满手都是。
他哪里顾得了那么多，只是不停地在身上拍打要把自己身上的虫子全部祛除出去，忽然他愣住了，眼前的一幕真的有点吓到他了。
只见还坐在床上的老人和少年此时两个人依旧岿然不动的坐在那里，但是他们的身体几乎已经被各种各样的小虫爬满了，连一寸暴露在外面的皮肤也看不见了。
那些虫子说来也奇怪，一旦爬到了老人或者少年的身上立刻就不动了，而且还伸直了身体，似乎是在伸懒腰一般，显得十分的舒适。
黄裳缓缓地靠近了满身都是虫子的两个人，其实现在他的脑海之中又开始怀疑起自己到底是不是产生幻觉了，因为这些虫子他确实是能够看得见摸得着，但是为什么这些虫子都已经爬满了苍征的身体他却似乎还是完全感觉不到一样呢？
忽然老人身上的虫子开始移动了起来，他们漫无目的的在老人身上游走开来，原来是虫子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所有的虫子都在向着老人身上发出那种让让它们原始的神经觉得舒服的地方爬去，而这个地方就是老人的嘴，一部分虫子将老人的嘴给堵上了，结果就造成了老人的声音也被压回了喉咙之中。
老人身上其他部位的虫子因为分享不到这种让它们觉得舒服的音节便开始不停地向着能够听到这个声音的地方爬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