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楠从另一边墓碑后面出来，“每次都瞒不过你。”
陆翰成哭笑不得，“每次都藏在同一个地方。你怎么还在这，这什么地方，公安陵园，要是被人看见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赶紧回去。”
“没人。”
“你知道没人吗。你的电话之前被植入了病毒，如果不是发现的早，你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你当那个枪械组织是吃白饭的，一群白痴等着你去抓，他们可都是穷凶极恶的人。”
锦楠抬头，“你担心我啊？”
陆翰成回避着她的目光，又拍了拍墓碑，“我回去了。”
锦楠在后面跟着。
一前一后保持着三米开外的距离。
可锦楠还是很开心，这是自己和他最近的距离了，以前他是警察，她是混子，为了和他站在一起，她考进了警校，距离缩短成了主席台上讲话的刑警，台下的学生。
她本以为一毕业就可以并肩而立，可却做了卧底。
不过没关系，只要是这样的距离就好，等这些案子都结了，她归队了，就可以侧过头，一只手的距离。
陆翰成没管她，装作不认识的上了车，发动起来。
可就在这时，郊区荒芜街道的另一面，突然出现极大的引擎发动声音，一瞬间无数个亮点由远及近晃的人睁不开眼，四五十个摩托车冲着这边疾驰而来。
锦楠瞪大眼睛，高喊，“快走。”
陆翰成却迟疑着，拉开车门要拉她。
可是已经来不及，一群摩托车飞奔过来将其团团围住。
锦楠眼疾手快在对方过来之前一下躲到了车底下。胸口起伏，心跳的快掉出来了。
摩托车将陆翰成的车团团围住，一个个穿着机车服戴着头盔看不出样貌，开着大灯，晃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手不自觉放在后腰的枪上。
而那些摩托车引擎声震天，在这安静的公安陵园外，显得诡异而挑衅。
陆翰成下车，“什么人？要袭警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摩托车无牌照，改装，聚众飙车。”他眼神扫视着，却跳动着不安，多年经验，他预感到这不是普通的恶作剧。
领头的直指陆翰成，按着引擎像是在叫嚣，哔了个大拇手指，然后倒过来，后面人都鸣笛，像是在嘲弄。
陆翰成眯起眼睛，“你们是老恒邦的？”
对方没说话，直接围着他开始转圈，摩托车团团将他围住。
陆翰成紧张的看着这些人，手放在枪上，“蓄意报复，聚众飙车，袭警，今天这出够你们判个几年了，赶紧停下。”
那些人依然在嘲讽，其中一人突然从队伍里冲出来，速度极快，直接将陆翰成刮倒。
他跪倒在地上，伸手捂住受伤的肩膀，虽后一辆又一辆，陆翰成伸手再敏捷，也抵不住这么多人。拿着枪指着车队，眼睛眯起来扫到汽车排气管上，“你们是地下摩托俱乐部的？不是真的老恒邦？说，谁派你们来的？想干什么？”
没人回答他，只是不停地袭击。陆翰成最终跪倒在地上。对方领头的从车上下来，走过来，一脚踢开他手里的枪，“你们警察敢开枪吗？你不敢。”声音透过头盔传出来，听不出本来声音。
锦楠倒挂在车底，手心全是汗，她咬着嘴唇，想冲出去，可是陆翰成半跪在地上，手指在后面冲她打着暗号，那手势她再清楚不过，不要动，报警。
锦楠将电话直接播到了刑警大队。
“你们竟然袭警。”
“开枪啊，你开啊，你开枪，这么多证人我可以告你故意伤人啊，警察，哈哈哈哈。”周围一阵哄笑声。
车辆的引擎声加大。似乎所有的车子都蓄势待发要将这个男人碾碎一样。
锦楠在车下，都要将车保险杠捏碎了，从未感觉过这般压抑，也从未感觉到时间过得这么慢警察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
那个领头戴头盔的，伸出手，制止了冲上来的摩托车，蹲下来，看着已经有些抽动的陆翰成，拍拍他的脸，“陆警官，老实一点，连我们是谁都不知道，弄死你就弄死你了。这是警告你，别太多事，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陆翰成瞪着他，伸手去勾那个被踢的很远的手枪，那人却笑着一把踩住他的手，“现在想开抢了，哦，对，现在开枪属于自卫。你们警察就是规矩多，真可笑。”
可还没说完，陆翰成突然一个擒拿手，扭住那人的脚脖子，手上不知何时抓了一块碎石，那碎石的一脚磨得尖利，手速极快，那头盔男，尖叫一声，后退几步，站不稳被手下接住，只见他的小腿处渗出血来。
“草，还有一手啊，给我上。”
陆翰成狠狠地瞪着对方，手上青筋暴起，可是受伤太重。一群人骑上机车，“给我碾过去，压成饼。”
巨大的引擎声轰鸣着。锦楠将嘴唇都咬破了，嘴里一阵腥甜，不管了，她一个爆起，就要冲出来，可是陆翰成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跌到车子旁，手往向后一伸，将她又推回了车子底下。
锦楠在他耳边，“陆翰成，陆翰成？”
他咬着牙，“这是命令！”
远处突然传来警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领头的那人被陆翰成割伤，像是气急了，丝毫没理会警车，还在一脚一脚踹着陆翰成。
却被手下拉上车，在警车赶过来之前，呼啸着一群摩托车尘土飞扬的离开。
“锦楠，快走，趁着没人发现，赶紧抄小路下山去，快。”
“你怎么样啊？”锦楠不敢置信的看着陆翰成，浑身血肉模糊，只剩下一口气，满脸血污，看不出样貌来了，瘫在地上，鲜血不止，很多地方被摩托车刮开，被尾气灼伤变黑，如同烧焦一般。
“快走。”陆翰成艰难的出声，远处警车已经呼啸而来。
锦楠几乎要哭出来，看了看警车，又看了看那群消失的摩托车带起的尘土，从车子一面钻出来直接进了树林里。
可是她没走，看着警车上下来的警队人员，以及同来的救护车。
“往那边去了，追。”
三两辆警车朝着摩托车方向追去，其他人七手八脚将陆翰成抬上救护车。
锦楠直到看到救护车消失，才眯起眼阴冷的看向摩托车方向。
月色如水。攥紧了拳头，无论是谁，伤了他，都不可饶恕！
三辆警车穷追不舍，可是那些亡命之徒，像是早就想好逃脱路线，越来越分散，警察无法继续追踪，最后都流进了警车无法进入的巷子。
副队长从车上下来，一拳砸在警车上，“我早晚要把你们绳之于法。”
而那些摩托车尾气带起来的尘土弥漫在夜空像是嘲讽像是挑衅。
锦楠回了住处，小美和小杰子都还没睡，吃着泡面看她表情，“要吃吗？”
“不吃。”
摔门回房，两个人面面相觑，小美吃面牵动嘴角的伤口，“大姨妈了吧，也许。”
房门再次被打开，“小杰子，知道这城市哪里有摩托车飙车俱乐部吗？”
小杰子愣了愣，半晌，“赛车啊。”
锦楠一把拎起他的领子，眼神中全是冰，“我说的是飙车族，道上的，背着警察的，赌钱的。”
“东厂隧道，那边废弃的隧道。”
一把扔下，锦楠拿过一卷绷带，在拳头上缠着，一圈又一圈。
两人终于看出锦楠的不对劲了，“锦爷，你要去干嘛啊？”
“杀人！”
直接甩上门走了。
两个人面面相去，“你确定锦爷没失恋？”
小美耸肩，“她恋没恋过我都不晓得。”
锦楠一身黑色短袖，牛仔裤，现在她已经失去理智，双眼通红，耳边回响的就是陆翰成那句，“跑啊。”
他受伤的脸，流血的嘴角，迷蒙的眼。
纱布将拳头勒得很紧，青筋暴起。
午夜的城市，有人在沉睡，有人却刚刚苏醒。
直接到了东厂隧道，远远地就听着那边人声鼎沸，摩托车引擎声音极大。
她气势汹汹穿过一群群荷尔蒙沸腾的少男少女，他们看着场中央各种特技的摩托车表演，遇到惊险刺激跌动作，双眼放光，尖叫着，沸腾着！
有人失误了，摩托车直接划出隧道，鲜血弥漫着篝火的亮光，闪动的篝火像是点燃着沸腾的青春。
没人有会在乎那些受伤者的疼痛，在乎的只是那些惊险刺激的过程。
那些失败者在他们眼中就是loser，只有那些疾驰而过速度再速度的人，才是让他们激动尖叫的源头。
场中央围烧着篝火，一排排的摩托车爱好者议论着表演着特技。
那金属机车，黑色头盔，还有那带着俱乐部标记的机车服。
锦楠张望着，谁才是，还是这些人都是？
拉过一个刚要爬上车的小年轻，一把扯过她的领子。
“你干嘛？你谁啊？”
一把甩开，又去拉第二个。她就像是疯了一样，好像每一个都是，又好像每一个都不是。
“你谁啊，这妞疯了吧。”
“来找老公的吧，哈哈哈。”周围人渐渐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锦楠长发黏在锁骨上，被微风一吹，在晃动的篝火下熠熠生辉。
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个被她刚才推开男人走过来，“喂喂喂，你谁啊，来场子捣乱的吧。”
锦楠瞪着他，“滚开。”
他穿的不是机车服。
看着场中央的一圈一圈穿着机车服的男子，一把推开旁边趴在机车上看热闹的男子，直接跨上车，向场中央疾驰而去，旁边一阵口哨和呐喊，“噢噢噢噢，美女这是发飙了。”
口哨声欢呼声瞬间燃起全场的热情。
锦楠没带头盔，什么都没带，直接冲进机车群，撞上其中一人。
那人被这突如其来不懂规矩不按章法的女人撞到车下，锦楠下车一把拎起来，一拳打在胸口，“你们到底是谁，凭什么草菅人命，凭什么威胁别人，凭什么。”
周围的摩托车也都发觉事情不对渐渐停下来，看客从一开始的吹口哨到最后的起哄，“看来侠哥这是惹了情债了，哈哈哈。”
起哄声口哨声精越来越大。
那人似乎装的不轻，迷迷糊糊站起来一把挥开锦楠，将头盔拿下，嘴角流血，在篝火映衬中，那是一张俊朗的面容，瞪着锦楠，“你有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