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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举起食指冲他摆:“我可没咒。”
我十三岁后,就跟猴子似的,完全不顾家不说,总气得我老爹到处找我,后来学校的老师,村里的邻居都知道我不孝顺了。
再长大一点,家都不爱回了。
有一次语文老师让写一篇关于父母的文章,我没见过亲妈,所以自然而然地写了老爹。
洋洋洒洒一大篇,是我第一次老老实实写作文,整篇没有一个错别字,没有涂一个黑团,还没少规定的字数,更没拖欠作文。
可隔天老师就把我拎进办公室,苦口婆心劝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各种孝敬父母的话说了一个多小时,我听不明白,问那个留着大波浪卷的中年妇女:老师,你到底想说什么?
“甘沫,人不能不孝。”这是语文老师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当时觉得自己被侮辱了,抓起办公桌上的作文本,当着四五个语文老师,将一本三十二开的道林笔记本撕得粉碎,并昂起头,无比自豪地告诉她,我奉行的孝道不是像个小鸟一样依偎在父母的羽翼下,黏糊一辈子。
老师脸黑下第一层。
我又说,老爹后娘身体倍儿棒,用不着我腆着脸上去假意奉行孝道,还不如给二老过二人世界的时间。
老师脸黑下第二层。
我接着说,他们要是生病了,我肯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而且一篇作文也证明不了什么,有的人天天嚷着孝敬父母,最后还啃一辈子老呢。
老师脸黑成锅底。
我却说得昂扬,等他们老了,痴了呆了傻了走不动了啃不动,我肯定把屎把尿照顾,好好尽孝。
“语文老师直接没憋住,一巴掌甩过来,就打在这儿。”我冲慕焰指着左脸,左脸跟着一痛,我差点忘了,老爹昨天也打的我左脸。
“她问我,人家都痴了傻了呆了,看不清美景,吃不了美食,五感都退化了,我还凑上去尽狗屁孝道。然后我这不孝的名声就落实了。”
慕焰的手落到我左脸上:“不孝女?这次怎么想尽孝了?”
我摇头,戳外卖送来的披萨,有些心不在焉:“慕先生,我已经没什么需要你做的了,你厌倦我的时候,咱们的交易随时可以结束。”
慕焰挑眉:“不报仇了?”
“我估计等我老爹老了,都得条件反射揍我,这不,尽孝也只能赶早了。”
他但笑不语,只告诉我没事就去新开的酒吧看看,那酒吧现在还在我名下,所有的收入他暂时只抽一成,其他全部算做我的功劳费。等成本抽回,再商量。
慕焰的好意我没拒绝,我还这么年轻,得为自己想想,自然得攒点钱好过日子。
慕焰开的酒吧名字叫WT,规模真心不大,店长叫陈宇昂,别看这名字好听,其实就是上次找我签字的男人,标准的圆脸啤酒肚,特别爱笑,还是那种一看就是一脸谄媚的笑。
抛开白斌这档子糟心事后,我全身心投入到酒吧运营中,半个月后,酒吧已经完全步入正轨。
不得不说,陈宇昂人长得不咋地,办起事来那是响当当,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甘老板,明天中午酒吧联谊,文化街小辣椒火锅,别忘了。”
这是说了将近一周的事情,我自然不会拒绝。酒吧里许多人都还不知道这酒吧是慕焰的,我就是捡了个大便宜,所以平日里也不怕我,毕竟我跟慕焰那张大扑克脸比起来,可不和蔼多了?
腹诽慕焰这种事,我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慕焰亲自送我到了文化街小辣椒火锅,我有点不好意思,下车前还是邀请了他。
“我还有事,酒吧运营顺利就赶紧把驾照考了。”他弯腰过来,替我解开安全带,一面低声叮嘱。
自从上次在他怀里铺天盖地哭了一场,又同他淋漓尽致地滚了一次后,咱俩之间的气氛总有点微妙。
就比如他让我考驾照这事儿,入学手续什么的全给我办好了,连车子都买好了。
车不贵,就是二十来万的丰田。
“教练说我再练几天就可以考科目三了,应该很快。”我别过脸,安全带一松,就赶紧拉开车门溜了出来,又觉得太突兀,便多汇报了两句关于酒吧的事情,“酒吧这个月运营情况不错,日净收入上五千了,不过水电费还没有除。”
慕焰淡淡点头,要我看,这日收入五千已经是日进斗金的节奏,怎么得也得笑一笑,高兴高兴。
陈宇昂已经出来迎我,慕焰的车一直到我上楼,都还没走。我又冲他摇了摇手,这才上了包间。
酒吧的员工不多,大家伙儿还是团结的。
这个天儿中午吃火锅其实也并不是很好,但晚上是酒吧主要的营业时间,刚刚开业,可不会为了一个联谊就关门停业。
热闹的气氛还没持续半个小时,陈宇昂便接了个电话,这个电话让他脸色很不好,简直瞬间涨成了绛紫色。
“老陈,怎么了?”我有些担心,陈宇昂在酒吧也是八面逢源,大家都紧张得不行。
陈宇昂猛地将手机捏紧,手背凸起的青筋如毒蔓,狰狞可怕。
“妈的,竟然有人上酒吧闹事!”
“怎么回事!”我猛地站起来,不明白缘由就是一肚子气,这酒吧我是当心肝儿在经营,陈宇昂也差不多,虽然来得容易,但付出了多少,只有自己心里才明白。
饭吃到一半,我跟陈宇昂先带了三个人火速赶往MT,只见门口停了三四辆百万级别的豪车,个个牌照叼炸天,瞬间心凉了半截。
联谊之前,MT并没有关门,毕竟往常也是下午三点才开始营业,所以即便门开着,也不会有人这个时候就往里面闯。
如今才一点不到,就有人闹事,用意不言自明。
我以为是周围的酒吧嫉妒,搞什么群体排挤,心里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不料竟在大厅里看到白斌那张得意昂昂的臭脸。
那一瞬间,名为愤怒的魔鬼直接侵蚀了我,占了我的躯体,夺了我的魂识。
“白——斌——”两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