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于深宫,所接触之人皆满腹经纶,胸中皆有韬略,他每日面对这样那样的人,这样那样的官,人们心里这样那样的心计筹谋,心里早已有了铜墙铁壁。而今日见到这样干净的白衣小公子,比自己小两岁,眸子深邃,却似有月光照进,透彻而清明,连着脾气也好了不少,倒不计较他的失礼。
那日门外日光灼灼,太子殷怀立于无归堂,将墙上挂的画儿一幅幅仔细瞧过去,水墨扇摇个不停,良久,才道:“若说这些画的妙处,唯一活字尔。”
周涯但笑不语。
他从不招呼客人,顶多见人进门时打个招呼,打完依旧踱回那檀香木屏风内,吃着茶和点心,时不时喂身边不停纠缠的小孩儿一口,毫无半点做生意的样子。
可偏生这个样子,笼络了不少皇城女儿家的心。
日头渐大,周涯有些困了。他自瞧着那独自赏画的贵公子,心想这些纨绔子弟一身金缕衣,端的一副尊贵儒雅姿态,倒真是像模像样,谁人看到不得明着暗着泛着酸味啧啧赞叹一番。
自己如今坐在这里,无牵无挂,要风流也可风流,要富贵唾手可得,可他心里总觉得,那神笔就跟街上变戏法的一样,变出什么,都不大像真的,就连身边会哭会笑会闹的小孩儿也不像真的,凭空的东西,可能哪一天,哪一个时刻,就都没了。
世人皆痴皆妄,皆为名利金银俯首,心里住着个什么鬼什么怪,真正想要什么,又惧怕什么,皆鲜有人探究。
周涯眼瞧着昏昏欲睡了。
小孩儿早已靠在少年肩头睡熟,最近吃的多了些,脸上的婴儿肥愈发明显,少年有些嫌弃又好笑的戳了戳她脸上的肉,却不想那孩子突然睁开眼睛,眼珠想两颗黑宝石。少年望着这双自己亲手所绘的眼睛,似痴了,却听孩子声音软软的,问道:“哥哥怎么戳我的脸啦?”
周涯嗔道:“我倒是以为你睡着了,不过大半年,都学会骗人了。”
周婴不服,嘟起小嘴儿,“我本就睡着了,只是被哥哥戳醒了。”
少年笑了笑,忽然起了玩儿心,有些无耻道:“我日后戳你脸时,能不能别躲?”
“唔。。。。。。可以啊,只要哥哥别在我睡着时戳就好。”
少年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