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想过要狠狠报复许均航,看到他痛苦,是沈慕晚做梦都想做的事。
那一秒,脑海中突然涌现出来的陆景霆的脸。
如果她锒铛入狱,陆景霆的命运,再无可能会发生改变,他会死吗?
越是接触这个人,这个人的形象在她的脑海中越为立体。
沈慕晚没办法欺骗自己,于公于私,她并不想陆景霆死。
而且这一刻,沈慕晚看到许均航害怕的表情,脑中猛然想到如果这么做了,会产生多么可怕的后果。
她在闹市区撞死了许均航,如日中天的沈家保不住她。
难道她得为这个渣男赔上半辈子吗?
心蓦地痛了,沈慕晚猛地踩住了刹车,车子发出尖锐的刹车声,最后车子停在了许均航的面前,只差不到半米!
许均航吓出了一身冷汗,看来这车主是个亡命之徒,搞不好是喝多了!
车牌号很陌生,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这种人,不能惹,许均航想抬腿,可是他腿软了,他难堪地发现地上有一大滩水渍。
这居然……是他刚才被吓得尿失
禁了,许均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真的被吓尿了!还是在大街上,这是许均航这辈子最丢丑的时刻!
车子停在了原地,但车灯还是那么地刺眼,虽然看不到车主,但许均航总觉得,这个车主在狠狠地笑话他,像在看一个可怜虫。
停了好几分钟,许均航发软的腿才恢复了一点,拖着身子马上逃走,万一这个车主再发疯,他岂不是小命都没了?
看到许均航逃离,沈慕晚难过地趴在方向盘上,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直至痛哭出声。
她身上背负的太多太多,深仇大恨却要忍住,谈何容易,她不想自己变成许均航那样无耻的人,把别人的命当做草芥,他们是两种人。
许均航会自食恶果,一切不用她动手,一旦动手了,她就输了。
这是法治社会,她也是社会的一份子,杀人是要犯法的,谁也没有例外,上天给她重生的机会,是怜悯她前世一直那么单纯善良,不是要看她的手上沾满鲜血的!
但痛苦如影随形,像蚂蚁啃噬着内心,复仇的欲
望一点点蚕食,想引
诱她走捷径。
车窗外,雨还一直在下,挡风镜上映着城市的霓虹灯,雨滴让灯变得模糊梦幻,一如沈慕晚此刻的心情,繁乱低沉。
不远处,跟上来的车,悄悄退了回去。
驾驶座上的男人,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在极端心情下,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能够自控,是成熟的一项标志。
在陆景霆的眼中,沈慕晚,从来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陆家,客厅,陆威远靠坐在沙发上,嘴对着紫砂壶嘴抿了一口。
他闭目养神,似乎很是惬意。
大门被推开,陆景霆蹙眉一脸怒意,大步走了过来,他是来兴师问罪的。
“爸,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和沈慕晚的事,你完全可以来问我。你要是还把我当儿子,那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名义,伤害到她一丝一毫!”
陆景霆来的匆忙,外套来不及脱,气极地坐在沙发上。
闻言,陆威远睁开了眼,看着儿子的俊颜,以及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依稀有自己年轻时候的风范。
“景霆,你扪心自问,就沈小姐这件事,报纸曝光之后,你有主动跟我解释过什么?每次都打发周成来传话,我们父子当真已经生疏到这个地步了?”
陆老爷子威严的脸上透着一丝痛苦,早几年,父子还能相安无事,自从陆景霆去了国外,两人的关系也每况愈下。
陆景霆陷入了沉默,他浓眉蹙成一个川字,尽管在威严的父亲面前,他从来都是不卑不亢,有着自己的立场,甚至他的气场有时候比父亲还强。
“那也不能动沈慕晚!我不像您,可以辜负一个又一个女人,至少在感情上,我是有洁癖的。陆家对于沈家只有愧疚,只能补偿,您今天的所作所为完全站不住脚!”
沈慕晚是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从来没有受过任何冤枉气。
但哪怕这么个娇小姐,在受委屈的时候,也没有跟他闹脾气,足以见她的修养。
她是娇生惯养的,但她又被教育良好,品行端正的。
想起沈慕晚那白
皙的手腕上那一道红痕,陆景霆的眉头蹙的更深了。
“放肆!景霆,你说话越来越不注意分寸了!你不想看到你妈,今天我特意让她带着小轩回娘家了,你还想怎么样?”
陆威远气的差点就把手中的茶壶摔碎了,每次父子二人没说几句就会剑拔弩张。
“妈?她到底算我哪门子的妈?都到今天了,您还不说实话?我母亲是谁?她人在何处?当年的事情,您不说,不代表我不会去查。”
陆景霆深邃的眸子与陆威远对峙,这是来自于压抑二十多年深藏内心的秘密,今天终于借此机会,说了出来。
陆威远眉头一跳,脸气的通红,他“啪”地拍着茶几,怒道。
“你现在是翅膀长硬了?长辈给你安排的对象你不去看,偏偏招惹沈家的女儿!现在又开始表现对我的不满了?景霆,你不要再触我的底线,这件事我不会允许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要记住,没有陆家,你什么都不是!”
陆景霆也按捺不住,腾地从座位上起身,出生在陆家,不是他能选择的。
以前他还未成熟,他可以忍耐。
但未来,必须是他掌握的,包括他喜欢人,也得自己选!
“那我也会明明白白地告诉您,选择谁成为妻子,是我的权利。哪怕您什么都不给我,我也能靠自己!我已经二十八了,不再是毛头小子,纸是包不住火的!”
陆威远的话丝毫没起到任何震慑作用,反而激起了陆景霆的反抗。
一直外面就有传言,陆景霆能力超群,在陆氏才干了一个多月,就展现了他超凡的商业天才,未来的陆氏,非他莫属。
陆威远以为,陆氏会是调节父子关系的关键,但现实并非如此。
他作为父亲的威严,更是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