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边墙城。那时魏戊辛十二岁,人说他是百万亡魂怨气所结,是注定要祸乱天下的魔头。戊辛却并未想过祸乱天下,他的梦想不过是攒够六十两银子,四十两用来买房,二十两用来娶孙三淑。
十八年后,魏戊辛孤身一人重回边墙城。这时他三十岁,六国挂相,八国拜将。他已经没了梦想,因为明天就是承民元年七月十五,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的死期。
站在边墙城西城门外,魏戊辛感慨万千。
十八年,弹指一挥间。
这十八年里,他废立过四个皇上,揍过两个上流一等的佛主,睡过七八个上流二等的飞仙,骂过五六个上流三等的圣贤,至于上流四等的王公、上流五等武将、上流六等文臣……更是得罪了不计其数。
却也与无数下九流成为生死之交。
按理说,此生该无憾矣。如今重回梦开始的地方,可以心无挂碍的静静等死。
“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身后,一个士兵大呼小叫的朝魏戊辛跑了过来。
这句“指挥使大人”,使戊辛的思虑重回十八年前那个晚上。
“指挥使大人!指挥使大人!”门外传来此起彼伏、杂乱无章的喊声。
魏戊辛揉着惺忪睡眼,从床上坐起来。他先不理会门外的喊声,因为面前的榆木桌上,一颗刚刚煮好的羊头和一盘子榅桲,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
门外喊声越来越急。
魏戊辛喝道:“半夜三更,鬼叫什么?候着!”
门外立刻鸦雀无声了。
他爹魏无脑不禁啧啧称赞:“我儿装起官来,有模有样。”
魏戊辛这才将目光从羊头上,移到他爹头上。只见他爹正跪在桌前,隔着桌子与羊头,躲避着他娘的目光。他娘魏陈氏坐在桌后,隔着桌子与羊头,怒视他爹。
魏戊辛一边伸手去抓榅桲,一边问他爹:“爹,你又惹下了什么大祸?”
话音未落,一把腰刀袭来,正砍在戊辛的手和榅桲之间。伤痕累累的榆木桌上,顿时又多了道新痕。戊辛吓得急忙缩回手。
魏陈氏骂道:“你这不长进的小厮,祭品怎敢乱动?”
彪悍的娘,古往今来,常常有之。但动不动就动刀的娘,亘古亘今,未闻未有。唯独边墙城中,当娘的砍儿子,一天里顶少也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