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他……总之，自己应该体面地去见他。
赌坊外面儿看起来风平浪静，只有进了里边儿，才能让人一下子沸腾起来。
程攸深深记得自己第一次进赌坊的时候，强装镇定，但是内心不停颤抖的感受。她有时候会很忽然地想，这赌坊就好像是一个杀人于无形的战场，有多少人在这里倾家荡产，有多少家庭因为这里妻离子散，可是这些对于程攸来说都无法形成威胁。
因为她什么都没有。
她没有可以失去的，没有可以破碎的，没有可以让别人威胁的。
大不了是一顿打，那么多年过来，她早就知道护住哪里能保住性命并且看起来伤得严重，真正会下狠手要你命的人是很少的——或许说是她程攸命好，还没有遇见过。
程攸打量着这赌坊里的喧闹人群，她把那些衣着华贵，满身铜臭的都一个个筛选出来，最终在某一个身影印进眸子里的时候，程攸微微愣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明明在那一身银色绣边的白色华服映衬下显得颇为富贵，出现在这样的地方给人的感觉更应该是满身铜臭，可是他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一股清高的傲气，像是文人墨客的高傲，带着一点不食人间烟火和藐视庸俗的傲气。
那人的五官很精致，长发都被一顶银冠束在脑后，银冠上也只有一颗墨绿色的翡翠简单点缀在冠上。双目清澈见底，栗色的眸子里几乎不沾染半点尘埃，脸部线条并不过分锋利却又不失棱角，肤色有些不够男子气概的白却又不显得媚气。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竟然能让人生出浊世佳公子的感叹。
那人淡淡地抬起眸扫了程攸一眼，程攸不自觉勾起唇角向着那人笑了一下，那人也是微微一愣，眸里闪过一丝迷惑便又低下头看着赌局了。
只是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自己这一笑勾起的那一份一时兴起，对于以后的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程攸凑近那个赌桌，小厮的打扮让她行动起来很方便，加上自己身材娇小，程攸很容易地就挤到了赌桌旁边，那个一身华服的贵公子就在她的对面，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显得有些淡漠，带着淡淡地疏离感。
“沈公子，这把您是压双还是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