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牛的肝便化为乌有,一道灵光如蛇般窜了出去,归于林木之中,张大牛只觉再无愤怒,身体魂魄里似乎被剔出了一些东西。
他便悲伤了,肺主悲,属金,他的肺也化乌有,灵光溢入,遁入砾石之中,他便不再有悲,他知道,自己便将要这么散消于世间,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恐惧的吗?张大牛恐惧了,肾主恐,属水,他的肾也便消亡了,灵气散入荒川泽国之中。
在这将消亡的瞬间,少年时的往事,那大家还将他当成神童的美好岁月,那老娘舅,那启蒙老师,还有镇东头的阿花……还有那一袭白衣纵行的荆十九,对了,她说她叫荆凤鸣,要能娶她做媳妇儿,就算不再是神童了,不再是天才了,怕也无须计较了吧?
胃主思,属土,思绪逸过,又一丝灵气逸入大地,他不复有思念了。
于是他便只有苦,一心的苦,不尽的苦,他有无穷的苦。思绪的飘零是他无法挽留的,二十出头的少年,又知道什么叫悲凄?他向来不是血溅五步的性子,自然他的怒也很浅显。他明知是爆体的结局,却还去练,对于恐惧,其实也不如他想象中的胆怯。
但他苦,那十二岁前的神童的日子,真的都是欢愉么?也许不过是编织来麻醉自己的说辞吧。从两岁起,他就再也没有童年了,别人在过着童年,他在过着少年的岁月,已被启蒙老师不辞劳苦地灌输无尽的、似乎永远也学不完的符语和手印。
他也羡慕别人手上的糖人儿的,但老师总是对他说:“你是天才,你生来就与他们这些不同的。快点把这段驱邪咒背下来!”他也惦记着游神赛会的热闹,但老师总不准他去看。他吃了许多的苦了,他在十二岁前,几乎把别人少年、青年以至中年的苦全受了,直到十二岁发现自己不是神童时,他脸上也装得如老师及父母一般的悲伤,心里却何尝没有一丝窃喜——不必再受煎熬了。
但从天才到平凡的突然转变,却仍是苦的,又是九年,许多的苦。就算豁出去别乡离井,就算豁出去青楼寻欢,却又遇上荆十九他们的争斗,无妄之灾,无妄之苦!这样倒也罢了,救了翼姬,却落得饿死沼泽的苦,尽是苦。
张大牛守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