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台板倒是进水楼台先得月,演员脸上的油彩都瞧得一清二楚,台上暴起的尘土也都钻进了嘴里和耳朵眼里。常说唱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就这么扒着台板看尽了台上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的粉墨登场,文唱武打出将入相。什么打金枝骂金殿,曹庄杀狗牧羊圈,杜十娘,金玉奴,蝴蝶杯铡美案辕门斩子潘杨讼,还有一本清官册。
一来二去肚子里竟也装下了不少戏文。七岁那年,村里唱高台,晚上扒了半宿台板,还觉着没过够戏瘾。心里老挖挠着要是能上台比划比划那该多过瘾。于是一大清早就悄悄溜到了戏台下。戏场子里空荡荡的,只留下了一地砖头和瓜子皮。
戏台上也空空如也。他瘾头一动,竟然跑到戏台上。顿时耳畔似乎响起了铿锵的锣鼓,台下似乎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霎时间竟然入了戏,挺胸收腹耍把了起来。他最羡慕的就是像黄天霸,骆宏勋那样的短打武生,一抬腿一投足一亮相是那么精神。于是嘴里响着锣鼓点先走起圆场,来一个亮相又踢腿挥拳模仿起霸。折腾一番收住势,接着又摇身一变模仿起小生,迈着方字步,手里还摇着扇子,嘴里还来句道白:“小生张君瑞……”。岂不知此时一双眼睛正在卷起的帐子后面瞧着他呢。他在台上唱念做打模仿的有模有样正在起劲,忽然,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是个面目和善的老头,穿件长衫,戴个瓜皮帽盔。他不由地收住了手脚,毫不怯生地望着老头。老头叫了他一声:“娃娃,年纪不大,戏瘾不小啊!”他呲着牙嘿嘿一乐。老头又问:“想学戏吗?”他不知咋回答,怔怔地看着老头儿,半晌反问道:“你也是唱戏的吗?”老头和善地笑着:“是啊,我是班主。”
“班主?”杜茂有点不解,只是上下打量着老头。老头又解释一句:“就是戏班里的头。”他打量这孩子半天了,这孩子不光天赋很好,且面目很清秀,身板匀称,人机灵手脚也零活,是个学戏的苗子,从心里喜欢上了。老头走上来摸了摸杜茂的头,和言善语地说:“走,带我去见你爹娘好不好?”杜茂眨巴眨巴眼睛问:“干啥?”老头说:“跟你爹娘商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