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半压,男人含笑听女人讲话,臂弯圈在她座椅背的边缘,自然而然的姿势亲密又舒服。
他一贯没什么耐心,连牧沁也很少见到他这样温柔迁就的一面。
心脏被锤子重重敲了一记。
——我不喜欢你化妆,不适合你。
——誉哥,你喜欢我什么样?
男人笑,“我喜欢你清纯。”
她攥紧方向盘,剧烈喘息着,形容不出的苦涩。
原来楚君誉把无法光明正大给予那个女人的情意复制在她身上,他难忘和爱惜的从来不是她。
*
入夜,楚君誉回来,牧沁听到脚步声,没有像往常出去迎他。
男人推开门,语气不太痛快,“你打了王芸?”
牧沁一动不动,从梳妆台的镜子里注视他,“她告诉你的。”
“她没提。”楚君誉摘腕表,随手一放,大衣裹着潮湿的寒气,“我看她脸肿了,其他人没胆子打她。”
牧沁想到她会告状,也想过楚君誉买个礼物安抚她,她来耀武扬威,唯独没想到她手挺毒,牧沁打得不算重,根本没痕迹,估计她自己又补一巴掌。
“王芸跟了我多年,你不该动手,她威胁不到你。”
牧沁站起,“王芸说我打她,那她说自己干什么了吗?”
男人扯着领带,皱眉。
“你昨晚去南海湾了,是白小姐的电话。”牧沁浑身控制不住发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怀孕了,你会让我打掉孩子对吗?”
她眼睛悲凉无力,楚君誉胸腔没由来地发胀,眉头皱得更紧,“不是没怀吗。”
“假如我今天手术,你会来医院吗?”
男人褪掉大衣,打火机的滑轮“咔嚓”一声,他单手点上烟,“王芸是女人,她可以照顾好你。”
“那你呢?流产手术也会发生意外...”
“牧沁。”他声音低沉,耐性所剩无几,“既然没有怀孕,不存在假设。”
“你信任王信,却不信我。”牧沁冲进洗手间,捞出垃圾桶里的验孕棒,举到他面前,“我验过两次,你疑心我骗你,宁可相信一个外人。”
她哽咽得厉害,“是不是除了南海湾那个女人,你不允许任何女人怀上你的孩子?”
五脏六腑厮磨出一个血洞,一点点慢性溃烂,牧沁瘫软下去,“也包括我在内。”
楚君誉眼神阴郁,没回应。
这些日子以来,作为男朋友,他没得挑,送房,送车,投资剧,捧她当剧院的台柱子,光明话剧院是北方最大的商业性剧院,当上台柱子是同行梦寐以求的,他能给她的全给了。
牧沁一度以为这是爱情,虽然男人也给足了王芸体面,可王芸始终没能撼动她。
她错了,大错特错。
这几年风花雪月走马观花,有真的,有假的,或许楚君誉对自己动过情,但再没女人像白小姐那样,拴得住他的心。
牧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楚君誉走进卧室,打开床头灯,她下意识往被子里滑,浑圆白腻的肩膀与黑色的蚕丝被勾连,几丝头发欲遮不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