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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晨曦通过半扇窗户透进地下室的时候,鹿绵起床了。
整个夜晚,她跟少年并排躺在木板床上,并没有睡多久。
一是怕不小心伤了少年的腿,二是心中反复推演,确定一件事情。
鹿绵不知道九洛如何让自己进入了他创造的故事之中,也不知道故事的最终走向是什么,但她并没有认输。
或者说自己的坚持是对的。
人性的恶,并不应该是人性的全部。
特别是在昨天自己见到了药店老夫妇的时候,她更加确定了这一点。对儿女的思念不正是人类爱的体现吗?
哪怕在冷漠之都这只是星星之火。
但鹿绵却相信,这正是证明九洛错误的缺口。
走出门来,鹿绵借着地上的积水整理了自己的妆容,她一直是一个严禁而固执的人,哪怕有时候也会忽发奇想,表现出自己的少女心性。
比如,在昨天系上了胖子保安皮鞋的鞋带。
街上的积水并未完全散去。
很多地方仍然呈现出涓涓细流,在低矮处形成浅浅的旋涡,垃圾及树叶在其中打着璇儿,让街上的行人踮脚而过。
相比较昨天,行人的脸上多了一些行色匆匆。
正是早晨七八点的光景,多数行人们并没有看到《冷漠日报》的头版标题报道,等再有一小时后,这个消息将很快传遍冷漠之都的大街小巷。
各种政府机关停止运转的消息也会让人们惊慌失措。
届时,人们的情绪会慢慢积累。
最终爆发。
鹿绵必须赶在事情陷入危机之前,将所有的一切理出头绪。
陈英豪凶杀案在警局已经成为悬案两年,这期间,如果没有查到真正的凶手线索,是不会转入法院的。
但是,在昨天,在鹿绵的坚持下,今天一早,药店夫妇会赶在法院停止运作之前控告凶手,并提供当初的目击证人鹿绵作为本案的关键证据。
而被控告的凶杀案凶手,是冷漠之都的富商杨天荃。
杨天荃有一辆车牌号为L666的高档轿车,这辆轿车在昨日下午因为驾驶疏忽,冲入人行道,将一名正在等公交车的少年碾入车底。
不过,这没什么。
在路边等公交车的穷逼们,都是一些贱民,他们像是蝗虫一样生活在这个城市中,不仅仅浪费了大量的资源,更是让城市变得拥挤不堪。
就算是告到法庭上,贱民们也不会得到法官的同情。人类是分阶级的,站在高处的上层人跟站在低处的贱民岂能相提并论。
就像是人类跟蚂蚁,踩死一只蚂蚁难道需要为此付出代价吗?
今天早上的时候,杨天荃早就已经把昨日撞到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吃完了早饭,杨天荃拿起早上的《冷漠日报》,习惯性的从头版头条开始浏览,然后他不由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这些贱民们终于大难临头了,最好是政府出台一个政策,直接将他们关入监狱中,贱民,贱民……”
他一边笑着,一边冲保姆大叫,“小樱,你死哪里去了,赶紧过来给老爷我捶背,大快人心啊,大快人心。”
一个年幼的小女孩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她带着一丝胆怯,“老爷,我还没有洗碗……”
“咣!”
杨天荃一个耳光甩了过去,“他妈的,你这贱婊子,这么久干什么去了,拖拖拉拉的想死是不是。”
小樱不由一跤跌倒,额头撞到桌角上,一缕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门铃声忽然从院子里传来,杨天荃这才恨恨的住了手,抬头冲门外看去。
随着门童将大门打开,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那俩人身上冷漠法院的胸章在晨阳里灿灿发光,让杨天荃不由一阵错愕。
自己公司出事儿了?
可是自己做事一向很隐秘,究竟怎么回事?
恍惚中,两个人推来宽大的玻璃门走了进来,他们径直走到杨天荃身边,将一张印有法院印章的传票哗啦抖开,“杨先生,你现在牵扯到一桩凶杀案之中,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凶杀案?
杨天荃稍微有一点错愕。
自己什么时候牵扯到凶杀案之中了,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小心谨慎,哪怕是曾经解决过几个生意对手,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断然不会暴露。
难道是昨天的车祸?
想到此处,杨天荃不由送了一口气,要是那个贱民死了,倒是不用担心,法庭也不会支持贱民们的诉求,只是不知道贱民竟然有钱缴纳了高昂的诉讼费,这倒是不多见。
不过,又有什么用呢?
这个城市是一个冷漠的城市,并没有人会为一只两只蝗虫的死活而挂在心上。
“法警先生,请稍等。”杨天荃冲着两名警官微微点头,又走到衣架前将自己的领带摘下来打上,这才冲两名法警说,“我们可以走了。”
走到小樱身边的时候,杨天荃抬起脚重重的踢去,口中骂着,“下流胚子。”
两名法警置若未闻。
走出大门,杨天荃又对门边的管家吩咐着,“准备一下,等我下午回来,我们去贫民市场雇几个人来,那个小樱,直接打发走。”
“是。”年老的管家低着头答应着。
杨天荃这才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发动汽车,随着前面的警车一路开去。
到达法院的时候,杨天荃不由在在门前的台阶上稍微停了一下,这时候,庄严的城市市徽悬挂在法院的大门上方,让整个的建筑看起来多了一些肃穆。
杨天荃不由撇了撇嘴角。
他想起来早上看到的冷漠日报,不由想起冷漠日报主编莎莉文曾经的一首诗:
我们锁上进出的大门,
把狗洞敞开着。
俯视着那些蝗虫高喊——
爬出来吧,给你自由!
他们的脸上充满怒火,
却无能为力。
我希望有一天,地上燃起烈火,
将他们连棺材一起烧掉,
还给城市一个干净的空间……
是的,这就是上层阶级对待下层人民的态度,自从冷漠之都建立起来,蝗虫们就一直活在贵族的阴影之下。
他们有什么能力,又有什么理由得到尊重呢?
杨天荃重新抬起脚步,向着法庭里走去,他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走出来,并给那个贱民一个迎头重击。
走进法庭,他习惯性的环视了一下周围,当看到旁观席上坐满了人时,杨天荃的心里不由打了一个突。
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