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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鹿绵的世界里,坚强、勇敢、坚持、努力是一个人的美德。
这些人性的美,虽然能单独存在,但是一个脱离了健康、公平的社会环境,却无疑让这些良好的品德打了折扣。
试想一下,当一个人依靠努力赚取了金钱,却被别人巧取豪夺,当一个人因为勇敢,扶起了倒地老太太却被诬陷,那么这些美德,还有什么意义呢?
就像是站在河岸上那个用蔑视饿眼光望下来的记者一样。
从一开始,他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那么两人人公平对话的环境就已经决定了。
如果顺从,那么就是承认了,要匍匐在他的脚下。
所以,鹿绵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将眼睛转开了。
她从河道里淌水走到小樱的任务区,继续低下头开始工作。
所有的人都怔怔的看着这一切。
如果说,昨天鹿绵从一个男人的手中救了小樱,并没有让人觉得惊讶的话,那么,今天,现在,当鹿绵对河岸上那个记者表现出这种态度,就未免让人大跌眼镜。
记者,那可不是一般人。
他们受过高等教育,从学校毕业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迈入了贵族的行列,而且,他们掌握着整个冷漠之都的舆论宣传,天天接触的是社会精英,政府要员,不要说是贫民们,就是很多贵族,见了他们态度也是友好而亲近的。
偏偏,在此刻,在贫民们面前,这个看起来有点倔强的少女打了他的脸。
人们不由议论着,私语着,近处的小樱,远处的镜子,还有坐在河岸上的九洛都不由担心的站直了身子,担心的看着这一切。
接下来,一定是记者的雷霆怒火。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李飞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若不是自己身份尊贵,早就跳到那个叫做鹿绵的少女面前,让她知道得罪一个贵族的下场了。
他强忍住心中怒火,提高了声音,再一次说道:“鹿绵小姐,你没有听到我要对你进行采访吗?”
鹿绵这才从水里抬起头来,她站在河道里的污水中,用平静的声音说,“记者先生,请问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是的。”李飞重重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难道鹿绵小姐你的耳朵失聪了嘛。”
鹿绵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原来记者先生是跟我说话,那么,请你下到河道里来。”
不等李飞回答,鹿绵的脸色一寒,继续说道,“我不习惯别人站在高处跟我讲话,如果你连最起码的尊重别人都做不到,那么你的优越感来自哪里?”
李飞有点懵。
他简直要气炸了。
一个女人,一个混迹于贱民中的女人,竟然在此刻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不仅让李飞在贱民面前丢了面子,而且还说的咄咄逼人。
这多么令人不可思议。
虽然以前有人传言,鹿绵可能是来自别的城市的贵族,她身上的气质也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当她已经沦落到需要靠在河道里生活才能果腹的时候,她的自信来自于哪里呢?
李飞怒气反笑,他依然站在哪里,说,“鹿绵小姐,你是在批评我吗?”
鹿绵回答,“批评你并不可怕,对你失望才可怕。”
说完这些,鹿绵重新低下头来,继续手中的工作,再也不搭理李飞。
但所有的人却犹如石化了一般。
这些话是一个挖河道的人应该对一个贵族说的话吗?
我不习惯别人站在高处跟我讲话?
你连尊重别人都做不到,你的优越感来自哪里?
批评你不可怕,对你失望才可怕?
每一句话都仿佛不可理喻,但是又直戳人心。
人们不由一起将目光看向河道里那个娇小的身影,她没有高大的身躯,也没有强大的力量,但是从昨天认识她以来,她却完成了一个个不可能的事实。
奋力工作,驱逐恶人,冷面贵族……
这些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却被她一件件完成了,而且看起来毫不费力,看起来游刃有余。
莫名的,河道里的人们就从心底里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有点扬眉吐气的感觉,有点站起来的感觉。
大快人心呐!
此时的李飞依然在河岸上喋喋不休的说着,但是人们看向他的目光却不免有些揶揄,人家姑娘已经说了,不习惯跟站在高处的人说话,也一直没有再理你,你还在说什么呢?
几乎不约而同的,所有的人都俯下身子,重新开始了工作,再也没有人看向李飞一眼。
过了不久,河道里不知哪个地方传来了一声,“你连尊重别人都做不到,你bb个什么呢?”
河道里猛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貌似,嘲笑一个不尊重别人的人,比嘲笑穷人更开心呢!
李飞不由面红耳赤。
曾几何时,自己被这样的一群蝗虫嘲笑过。
他的脸色白了又红,几经犹豫,终于在心里下定决心。
其实,作为一个媒体人来说,李飞并不像表面活的那么风光,阶级的森严和冷漠让李飞在工作中并不如意。
比如上次采访鹿绵的报道,自己就让主编好一顿谩骂,比如每天的采访任务必须完成,不然同样有失业跟饿肚子的风险。
面对面前的这种情况,李飞很想转身就走。
但是,那样的话,自己就有可能从贵族阶级里面跌落下来。
甚至,变得跟面前这群蝗虫一样。
如果,自己下到河道里,对那个少女提出一些羞辱的问题,那么,她对自己的嘲笑又何足道哉。
主意想定,李飞终于将摄像机扛到肩上,顺着河道走了下去。
向着那个少女,一步一步走近,他的脸上,不由浮现出邪恶的笑容。
一个贱民,岂能翻天?
李飞甚至已经想到,在面对自己各种羞辱的时候,少女那惊慌失措,掩面而泣的表情,这样的一种感觉,实在是让人很爽啊。
而且,当明天采访登载到报纸上的时候,这种爽还会如毒烟一般蔓延。
上层阶级,要的不就是这样的一种居高临下的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