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出太和殿后,久久不愿离去。他站在高高的白玉石台阶上,眼目越过阳光辐照的重重殿宇朝西南方眺望,眺望遥远的四川,想着西蜀的破败苍凉、川民的痛苦煎熬,心里刀割般痛,决意冒死进谏,说服皇上尽快下诏填川。
太监谕顾走来,说是圣上传他。他求之不得,跟了顾谕走。
谕顾知道他去四川的因由,说:“你小子有福,与那漂亮宫女柳春犯了事儿,反倒升官。”
他道:“我这哪是升官,分明是我皇罚我。”
谕顾道:“你那脑袋总算没丢,皇上时常念叨你呢。”
宁德功心生慰藉,也惊骇,我进川一年,无有业绩,圣上定要罚我。又想,自己受罚事小,四川复苏事大,急着面圣。
康熙皇帝在繁花似锦、绿树成荫的御花园里踱步,忧心忡忡,见谕顾领了宁德功前来,说:“宁德功,走,看看朕抄写那诗去。”宁德功哪有心思看诗,跪拜:“皇上,臣……”皇帝已抬脚走去。
谕顾就拉起宁德功跟了走。宁德功跟了皇上来到养心殿,御案上摆的那宣纸墨迹未干。“宁德功,你念。”康熙说。
宁德功只好念:“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路香不断,青羊宫到浣花溪。”
康熙道:“你去的四川是天府之国,成都是蜀国的故都,这是诗人陆游描写的成都当年的美景。”
宁德功拱手欲言。康熙又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咳,李商隐这首诗,引来浓重的离人愁绪啊。”盯宁德功,“你去那荣昌县属重庆府管辖,知道吗,重庆府曾经是明玉珍称帝的大夏国的国都。”
宁德功道:“臣知道。皇上……”
康熙对谕顾说:“赐茶。”谕顾就招呼小太监端了茶水来。宁德功诚惶诚恐接过茶碗。
康熙蹙眉:“巴蜀之事,朕心甚忧。你且先喝口茶,慢慢道来,你是来自荣昌县的知县,朕要细听你为官一县所做的业绩。”
宁德功渴极,喝茶,目视康熙:“皇上,恕臣斗胆直言,这一年,我奉旨去荣昌县办差,除后来购得一所旧房院做县衙门外,别无其他业绩可言。”
康熙吃惊:“荣昌县竟然连县衙门也没有?